MADAO的倉庫

　　「那麼就麻煩你從明天開始過來代課吧，辛苦了。」

　　「謝謝你，明天見。」

　　踏出校長室後，梁皇無忌稍微拉鬆了領帶，減低些許緊繃感。他舉起左手看錶，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四分，這時大部分的學生都放學了，但操場上還進行著社團活動，不時傳來充滿了年輕氣息的加油聲。

　　反正也搭不上三十分的那班公車了，不如繞點遠路，到以前的教室看看吧？

　　他以悠閒的步伐走在空盪盪的長廊裡，雙手叉在口袋裡，帶著懷念的心情看向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母校。

　　走過那個轉角，一個穿著制服的少年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少年站在窗邊，出神地看著操場，然後似乎是看到什麼有趣的畫面，那張青澀而清秀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微笑。

　　明明只是一個平常的畫面，但橘紅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少年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那般祥和、沉靜，那股乾淨的氣質令梁皇無忌印象深刻。

　　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將那宛如圖畫的瞬間收進心底。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少年名叫莫前塵，是他班上的學生。

＊    　＊　　＊

　　莫前塵是個優秀的學生，上課總是認真聽課，對班級事務也盡心盡力，成績總是維持在前三名，因此這學期不意外地又當選班代。

　　他不多話，和其他同學的關係淡淡的、很少看他和誰特別友好。在同年齡的學生熱切地討論線上遊戲、智慧型手機或運動比賽時，他會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圖書館借來的小說，支著頭、靜靜地聽著同學的閒聊，偶爾露出一點淺笑，表示他正聽著。

　　毫無疑問，莫前塵是所有師長眼中品學兼優的模範生。

　　所以，當梁皇無忌在課堂上講述著赤壁之戰為後來的三國局勢起了什麼影響時，看到他一手撐在桌子上、頭低低的，一副正與周公下棋去的模樣，心裡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不過若今天上課打瞌睡的是劍無極或雪山銀燕，他一定很能理解。

　　也許是太驚訝了吧，梁皇無忌雖然仍滔滔不絕地講課，視線卻無法從那不斷點頭的少年身上移開。

　　莫前塵撐在手上的腦袋一直輕點著，到最後竟不小心從手掌滑下去，半睡半醒的他立刻驚醒過來，因此露出了茫然驚恐的表情，令他講到一半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師，」正認真聽講的歎悲歡見狀，舉手發問：「你在笑什麼？」

　　剛醒來的莫前塵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梁皇無忌的視線，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明白自己剛剛的傻樣全被老師看見了，不禁脹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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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學期末的六月上旬，即使到了傍晚仍帶著一絲暑氣，梁皇無忌摺起襯衫的袖子，露出手臂結實的線條。其它老師都先回去了，但梁皇無忌仍留在辦公室收拾東西。

　　他在這所高中的任期已經結束，明天不但是梁皇無忌代課滿一年的日子，同時也是莫前塵的畢業典禮。

　　他抱著大紙箱走出教職員室，一拉開門卻看到了莫前塵，他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像是正要開門、卻被梁皇無忌搶先一步。

　　「啊，是你啊。」梁皇無忌有些意外，他彎腰將紙箱放在地上，然後笑著對莫前塵說：「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去？」

　　時光匆匆，眼前的他比一年前剛看到時，身高增加了一些，原本清瘦的雙頰也豐盈許多，但總是沉穩的他，今天似乎有些慌張，在觸及梁皇無忌的視線後，便呆愣在原地，低頭不語。

　　「怎麼了？有什麼事都可以跟老師說喔。」梁皇無忌安撫似地拍拍他的肩，然後有耐心地等他開口。

　　莫前塵低著頭，想著在過去一年的相處中，自己早已不知不覺對老師動了心，如果錯過了今天，或許再也沒機會了。因此即使臉頰和耳根都紅透了，他仍鼓起勇氣，說：「老師，我喜歡你。」

　　梁皇無忌因他的告白而愣了愣，然後伸出大掌弄亂了他的頭髮，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真是沒耐性的孩子啊。本來想等你畢業後再說的，居然被你搶先了！」

　　被他搶先？這是……當莫前塵還在消化梁皇無忌話中的意思時，他忽然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厚實的胸膛，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從上方傳來，輕輕地對他說：「我也喜歡你。」